明式家具线条之美——艺术与工艺的融合

　　四簇云纹夹头榫翘头案

　　材质：巴里黄檀

　　明式家具是举世公认的家具艺术巅峰，无论是古代文人雅士，还是现代绅士名流，无数人都被明式家具的魅力倾倒，并不吝赞美之词：“十清不如一明”、艺术与工艺的完美合一、极简主义的鼻祖……明式家具之美，灵魂就在于线条。读懂明式家具的线条运用，才算真正读懂明式家具。

　　图片来源：故宫博物院

　　左图：【黄花梨木翘头案】

　　明，高80厘米，长120厘米，宽41厘米。

　　右图：【紫檀木长桌】

　　清早期，高81.5厘米，长99.5厘米，宽34厘米。

　　壹

　　大道至简，简约而不简单

　　带枕式南官帽椅

　　材质：巴里黄檀

　　线条之美向来是东方艺术的精髓，从书法、绘画、建筑，甚至小到器物的打造，无不以线条造型，并通过线条抒发情感和体现个性特色，也成为中国传统艺术表现手法的一大特色。

　　可以说，一部古老的东方艺术史，就是一部以线条造型的历史。而中国美学基于以理节情，情理结合的理想，讲究道、气、虚、无，较之西方更强调在视觉上的意境营造，追求由内而发的气韵，极具文人风范。明式家具造型大方间练，榫卯精密，坚实牢固，其线条之美，也与其他古老的传统艺术为一脉相承的。

　　很多人喜欢明式家具，大多被其刚劲简约，优雅如行云流水般的线条深深吸引，视觉上看起来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简约却不简单。

　　贰

　　何为简约?

　　简约就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道家主张“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宇宙万物，生生不息，是本源。但最终的境界却是繁杂后的抽丝剥茧，悟道而生的天人合一。

　　小圆角柜

　　材质：巴里黄檀

　　简约也是寥寥几笔，直抒胸臆，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明式家具没有繁复的雕刻装饰，也没有炫目华丽的镶嵌，却极其注重造型的“简洁”，善于做减法，只要满足功能和结构，绝不添加多余、不必要的装饰，每一根线条的运用都必须经过深思熟虑，将精简发挥到极致，达到“添一分太繁，少一分不够”的艺术境界，现代的极简主义家具设计，也多从明式家具中汲取灵感，可见明式家具设计理念之领先。所以，明式家具在简约的造型上，再加上动感优美的线脚、浮雕、镂雕等，就使得明式家具显得简约之余又蕴藏着深厚的文化内涵，精致耐看，也叫人值得品之又品。

　　叁

　　方圆结合，富于变化

攒靠背圈椅

　　材质：交趾黄檀

　　明式家具的端庄大气，但从不显得呆板，这归功于线条巧妙而丰富变化。这是明式家具线条之美的又一特色。

　　在直线型的明式家具中，线条硬朗、古朴，就像书法里的楷书一样，端庄沉稳中透着悠然和活泼，比如工匠会把桌子的四条腿削成马蹄形，其实就相当于书法中，在笔锋收尾处略作停顿一样，让简单的直线中有一点变化，看起来就不至于生硬、无趣。

　　洋花圈椅

　　材质：交趾黄檀

　　而曲线与弧度在明式家具中的运用表现出流畅而富有弹性和韵味。在圈椅、玫瑰椅、画案等明式家具中线条的弧度都非常流畅，优美而且富有韵味。

　　当然，明式家具的设计者们深谙中华传统文化的中庸之道，他们认为单一的直线造型在家具设计中，未免过于单调且锐利，所以曲线当然是不可或缺的，后者可以中和直线过多带来的生硬呆板，而直线又可以中和曲线的软弱无力，只有两者的结合才是最完美的。

　　图片来源：故宫博物院

　　【黄花梨卷草纹展腿方桌】

　　明，高86.5厘米，边长100厘米。

　　因此明式家具向来主张直曲结合，搭配得当，方中有圆，圆中有方，通过方圆的组合、叠加、穿插、对比等，组合成变化无穷的各种“线”。

　　在《明式家具研究》一书中汇编的冠以“线”的名词术语有10多条，如“边线”、“灯草线”、“瓜棱线”、“混面起边线”、“脊线”、“皮条线”、“起边线”、“起线”、“委角线”、“线雕”、“线脚”、“线绳”、“压边线”、“阳线”等。明式家具的造型，将线条艺术的魅力充分发挥。明式家具的许多构件，本身就是线条。这些线条，依附于构件的形体，被称之为“线形”。

　　左图一：永华家具：明式翘头案

　　材质：巴里黄檀

　　左图二：永华家具：圆角画案

　　材质：交趾黄檀

　　明式家具中有很多很多直线与曲线完美结合的例子，无论从哪个角度观赏，都让人观之赏心悦目。

　　优雅方桌

　　材质：巴里黄檀

　　比如，各类椅凳最常见的是方中有圆，曲中有直的线条变化，寓刚于柔，以体现委婉、含蓄之美又可见儒家“中庸”、“以和为贵”之思想理念。又如方桌，也是典型的直线与曲线的完美结合。尤其是桌腿线条格外流畅，再结合罗锅枨、壸门的造型，整个造型在变化的同时，也达到了和谐统一的视觉效果。

　四出头官帽椅

　　材质：交趾黄檀

　　还有四出头官帽椅，整体造型端庄方正，但又无处不体现出线条的美感。搭脑、靠背、扶手、鹅脖、联帮棍、牙条、壸门结构……将明式家具舒展、流畅的线条美发挥得淋漓尽致，宛如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君子。

　　细节展示

　　总之，明式家具通过各种曲线、直线以及线与面不同的组合以及互相交接产生的立体效果，不仅丰富了家具在形体空间的层次感，也在丰富中式家具自身的艺术表现力。

　　肆

　　兼具科学与优雅

　　明式家具的线条，还美在科学与优雅的完美统一。古时文人雅士将优雅的线条构思融入家具设计，通过能工巧匠的精巧制作实现出来，美观与实用再经过细致的推敲、打磨后，取得了平衡。

　明式南官帽椅

　　材质：交趾黄檀

　　比如，靠背椅上，靠背板大多采用“S”形的曲线，如同书法中讲究一波三折的韵律感，给人灵动、优美的视觉体验。同时，线条的设计又与人的背部骨骼线条相贴合，符合人体工程学，让坐者感到舒适。

　　南官帽沙发

　　材质：檀香紫檀

　　又如椅背上的搭脑，线条起伏变化多样，或仰或倾、或出或收，在满足坐卧、倚靠舒适度的同时，又都各具神韵;官帽椅的把手向外弯曲，当坐者手掌搭在上面的时候，刚好可以握住圆润的把手，非常自然、顺手……

　　以上例举的明式家具设计细节，都可以窥探古人打造家具时的极致匠心，在出于美观的设计中充分考虑到实用的需要，实现了艺术技术的完美相融。

　　概括来说，明式家具的线条之美，美在简约、富于变化、更巧于实用，这些凝聚古人智慧的特质，让明式家具一直深受全球家具收藏者的喜爱，成为既可实用，又有收藏前景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