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英国作曲家卡尔·詹金斯的大协奏曲《帕拉迪奥》,灵感来自16世纪建筑大师帕拉迪奥的作品。乐曲一开始就带着很强的节奏感,旋律激进,不断重复,形成坚定有力的块面……作曲家运用材料不多,通过不断的推进和生长,呈现出生生不息的气势。建筑大师帕拉迪奥的设计,融古代建筑的和谐和现代数学的精确为一体,这是激发作曲家创作此曲的起因。以“帕拉迪奥”为名,是作曲家卡尔对建筑大师隔时代深切的敬仰。
我想起达·芬奇的素描《维特鲁威人》,肌肉线条分明的一个男人,在同一个位置,重叠出“十”和“火”字形的姿势,人体的两种样子,恰好可以放在圆体和方体之内。维特鲁威人这个名字,就来自古罗马时期的建筑大师维特鲁威。距今2100多年前,维特鲁威就在《建筑十书》中描述过一个“火”字形人体的比例结构,盛赞人体比例结构和黄金分割的伟大。达·芬奇当时也是用素描,致敬这位杰出的建筑大师。
伟大的艺术就是有这样的能量,激发出更多值得探索的空间。灵犀之间,松动人看待世界的固有眼光。
帕拉迪奥在世时就是一位杰出的、受人敬重的建筑大师,他认为古典主义建筑中蕴藏着美丽的比例,他的建筑作品,往往以对称的集中式布局,表现出强烈的秩序感。比如他的代表作维琴察的圆厅别墅,这座四面一致的建筑,平面呈正方形,就有严格的对称布局,给人高雅而庄重的感受。詹金斯就是用音乐为我们诠释建筑奥义,比例、和谐、精确的概念。
听《帕拉迪奥》的过程,就如观看加速推进的电影画面。坚定沉着的弦乐,如同有节奏感的序列结构支撑的建筑主体,音乐把人带到了一幢凝筑大气高贵与庄重的古老建筑前。第二乐章的柔板,像一个空间与另一个空间之间的“中介”,那是个可以坐下来喝一杯咖啡,舒缓一下神经和脚步的所在,散发出和谐典雅的气氛。由此增加了乐曲的体积感和动态感。第三乐章宛如是第一乐章的重复,让人想到了乐曲的对称和工整,如此形成一个和谐的整体。
中国字中的“筑”,最早代表的是一种古老的乐器。《史记·高祖本纪》中有刘邦击筑而歌的记载:高祖还归,过沛,留,置酒沛宫,悉召故人,父老子弟纵酒,发沛中儿得百二十人,教之歌。酒酣,高祖击筑,自为歌诗曰“大风起兮云飞扬……”建筑和乐器的确有很多共通之处,比如,两者都是中空的。乐器的中空是共鸣腔,无论铜管、木管还是弦乐器,无不如此,乐器经中空才能展现音响;建筑的内部空间,满足人生产、生活所需之外,最重要的,是实现人的精神追求和审美品位,从而展现截然不同的风格。而乐器中集大成的管风琴,台阶一样的层层键盘,立柱似排列的风管,不光像建筑,也直接参与到建筑中,成为内部空间一个重要的发声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