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网讯(李佳芳 通讯员 杨 慧) 西安市公安局新城分局长乐中路派出所“雷俊生刑事技术工作室”里,数不清的刑侦勘查物件,堆满角角落落。每一个物件的背后,都有一段刑侦往事。
作为长乐中路派出所警务技术四级主任的雷俊生,是工作室的主人。从警30余年来,雷俊生发挥让证据“说话”、为疑案“开方”的刑侦艺术,让犯罪嫌疑人无处遁形。
在接受采访时,话语不多的雷俊生,揭秘出勘查物件背后披荆斩棘、星夜坚守的侦查故事。
两年穷追
了却一桩心事
“你看你平时紧衣缩食,现在一下子被骗一万多!”2015年的一天,一名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在其女儿搀扶下,冒着雨颤颤巍巍来到长乐中路派出所。一路上,她女儿这样说道。
一头扎进刑侦技术“汪洋大海”的雷俊生,办理过诸多大案要案。10月7日,当他俯身案头,目光扫过实验中的指纹提取机时,这个八旬老人的形影,在他脑海中渐行渐近。时隔多年再谈起该案,心思缜密的雷俊生,仍能将其中细节和盘托出。
这名老太太长期独居。这一天,一名陌生女子突然上门,声称是她女儿的同事。骗取老人信任后,该女子开始向老人“借”钱。老人想都没想,就把积攒的1万元给了她。后来,老人跟女儿核实这名“同事”后,才发现被骗。
一个礼拜后,雷俊生的一位朋友找到他,说家里老人被骗,让他到家里“演戏”,告诉老人案子已经破了,好让老人安心。雷俊生来到现场勘查后,发现该案跟那名老太太被骗的案子如出一辙。之后,他又串并全市十余起类似案件,通过指纹分析等技术比对,确定是同一人作案。
“被骗的不少老人每月只有千余元的退休金,其中还有环卫工人。”雷俊生介绍,“很多老人买菜时候,都会到派出所问我:‘雷警官案子破了吗?’”
看着老人们失落的背影,雷俊生心里总是一阵酸楚。他下定决心,一定要侦破此案,给老人们一个交代。此后,每逢嫌疑人再作案时,不管多累、多忙,他都迅速赶往现场;只要是留下线索的地方,他都一遍遍反复查看;凡是有助于侦查破案的痕迹、物证,他都一个不漏地仔细提取。
2017年3月,嫌疑人再次“出巢”。这次,嫌疑人出现在了一家小区的视频监控中。彼时,一张天罗地网向她靠拢。归案后,嫌疑人主动交代了23起案件,但她其实已经作案五十多起。自此,雷俊生终于了却一桩心事。
“天涯海角
也要抓住你”
“昨天,我的宝马车停在店门口,今天后视镜就没了。镜框上多了一张字条,写着电话号码,意思让我掏钱去把后视镜赎回来。”2016年3月1日,新城区金康路发生一起后视镜被盗案,受害人杨先生前来报警。同日,辖区的张先生也来报警,声称汽车后视镜不翼而飞。
当雷俊生将目光转向一台物证熏显箱时,6年前的盗窃汽车后视镜系列案,在他的记忆中再次显现。
该案中,雷俊生调查监控发现,嫌疑人作案后诡异地消失了2分钟,然后又重回监控范围。据此,他分析嫌疑人将赃物藏在2分钟步行路程范围内。并据此布控、勘查,果然在周边找到两件赃物。之后,他运用物证熏显箱等设备,在赃物上提取证据痕迹,成功锁定了嫌疑人燕某某父子。
随着调查的深入,雷俊生发现西安市共有14起类似案件,燕某某父子还有身在外地的家人作为后方接应。这个家族式作案团伙,犯罪足迹遍及全国多地。根据雷俊生提供的完备证据链,该团伙被一网打尽。
2017年,新城分局专门以雷俊生的名字挂牌成立“雷俊生刑事技术工作室”。
“在八九十年代,破案就是‘两个刷子一盒粉’,再拿个文具盒、背个勘察箱就奔赴现场。那时用胶片机提取证据,冲洗照片就得一两天。”雷俊生表示。当时,他甚至还要自己做熏显箱、配药水。
近些年来,刑侦技术极大进步,勘查装备日趋丰富,物证提取实现了从有损到无损,从传统痕迹物证到生物物证、电子物证的转变。工作室成立后,雷俊生有了丰富的设备、专门的场所,办起案来如虎添翼。他以工作室为“智慧中枢”,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天涯海角,也要抓住你”,在他这里成为现实。
为了办案
几乎失去一只眼睛
“太危险了,快下来,我丢钱事小,你可不敢把命搭上!”三十多层的居民楼上,雷俊生爬在厨房窗户,半个身子悬空,手持相机专注地提取证据,他身后的同事,抓着他的腰带,防止他发生意外。这一幕吓坏了这户人家的主人。
目光离开物证熏显箱后,雷俊生随手拿起工作室里的一台相机,讲述起7年前的惊险一幕。
2015年7月,长乐中路派出所接群众报警称,某小区发生一起入室盗窃案。8月,小区再次发生盗案。接连的两起高层入室盗窃案,手法相似,指向同一人作案。当嫌疑人再次到30层高楼上作案后,便发生了雷俊生半个身子悬空取证的一幕。
嫌疑人在盗窃过程中,未在室内留下任何证据。因此,雷俊生只好化身空中“蜘蛛人”,到窗外拍照,冒险提取证据。一个月后,在雷俊生的技术加持下,作案11起的嫌疑人落网。
“殚精毕力!”这是同事雷小康对雷俊生的评价。对于殚精毕力的雷俊生来说,空中作业只是他忘我投入的镜头之一。
炎炎酷暑,蹲在恶臭难忍的垃圾堆里数小时,寻找一颗留有嫌疑人DNA信息的烟头;根据仅有的身份证号,通过各项技术锁定嫌疑人后,在过年前后的天寒地冻中,每晚在外蹲守到半夜12点,坚持半个月,终将冰凉的手铐戴在嫌疑人手腕……这些案例,在雷俊生的职业生涯中不胜枚举。
转身移步到工作柜前的雷俊生,望着生物物证勘查箱沉默了良久……时间拨回到2010年,一起未成年人受侵害案顿时浮现眼前。侦办该案中,他的一只眼睛近乎失明。
为尽快将嫌疑人绳之以法,雷俊生夜以继日研究物证。因为长期在暗光、强光和显影药剂的三重刺激中工作,加之这次眼睛疲劳过度,雷俊生左眼视网膜脱落。
“当时突然发现眼睛有黑点,没当回事,可黑点越来越大,就去做了手术。术后若遵医嘱,应卧床休息6个月。”雷俊生说。但心系此案,他一个星期就返回岗位。之后,雷俊生的左眼视网膜再次脱落并发生萎缩。此后,他的左眼近乎失明。
“左眼看不见了,我还有右眼,一样可以勘查现场、提取物证。”面对所里为他重新调配岗位的关怀,雷俊生这样解释。
“爸爸,
我想去北京!”
长乐中路派出所辖区3.3平方公里,约12万人口。辖区入室盗窃、盗窃电动自行车、盗窃车内财物、诈骗4类案件高发。“快侦快破,小案不小看”,成为雷俊生的侦查重点。
即便是小案,雷俊生也从不轻易言弃。他曾为了一起事主主动放弃报案的电动车被盗案,找到事主调查线索,现场寻找各种物证,最终锁定嫌疑人。
但他有时却会主动放“嫌疑人”一马。
某学校一个班级的班长,代替班主任收了几千元的校服费。这笔钱还没来得及上交,就凭空消失。心细如丝的雷俊生急中生智,告诉学生们只要还回被盗财物,就可以既往不咎,然后在教室放一个垃圾桶,让学生们轮番进入教室,从一数到三十后再出来。这给了学生悄悄还回赃物的机会。之后,雷俊生翻检垃圾桶,果然找回了丢失的钱财。
破案后,该班班主任办公室的门缝,被塞进了一张行窃学生的悔过信。雷俊生也信守承诺,不再追究该未成年人责任,实现了破案与保护未成年的统一。
3名嫌疑人以拉托演戏方式,向老年人高价兜售“风流果”“补肾果”等虚假草药,雷俊生勘查后迅速将嫌犯抓获。外地游客随身财物被人捡走,雷俊生利用先进技术,帮其迅速找回。一男子反映其弟弟有自杀倾向,雷俊生帮其找到弟弟,并将已经实施自杀的伤者送医救治……他还利用技术优势,多次帮助走失的老人、小孩回家。曾经为了一个走失小孩,他接连在外面找了5天。
受害人和有困难的群众,在他这里收获了如沐春风的温暖,但他的家人却鲜有这样的机会。
他清晰地记得,在他女儿小时候,某一天下楼去玩,很快却哭哭啼啼回来了。原来别的小朋友都在讲自己的旅游经历,但她没有东西可讲。“我除了老家哪里也没去过。”她哭着说,“爸爸,我想去北京。”
雷俊生这才仔细盘算,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陪女儿出去玩过。周内在刑侦技术上攻坚克难,周六、周天在单位值班,这是他的多年常态。这一次,他下定决心请假,圆孩子一个北京旅游梦。这成了他和孩子仅有的旅游经历之一。
“侦勘融合”
让案件峰回路转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有我们在。现场不会沉默,物证会道出真相。”在雷俊生逼仄的工作室内,这两句话格外耀眼。这代表了雷俊生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和任何一起案件线索的决绝。
1991年,雷俊生从痕迹检验专业毕业,到东郊某厂公安处从事刑侦技术工作。2009年来到长乐中路派出所,并一直到今天。30多年来,他用极致的专业、忘我的执着,让犯罪现场“说话”,让痕迹物证“发声”。
近些年,雷俊生发挥“雪亮工程”、雷俊生警务工作室等智慧警务、技术警务优势,形成“传统措施+科技手段”相结合的抓逃工作模式,极力挤压潜逃人员藏匿空间。“云剑”行动期间,他利用先进刑侦技术,让57名逃犯落网;“飓风行动”中,他5天抓获4名逃犯;在庆祝建党100周年安保维稳及十四运会安保时,他24小时在单位,锁定犯罪嫌疑人30余名,合成作战抓捕20名嫌疑人,破案60余起。此外,他还曾有过4分钟锁定嫌疑人一类的诸多“神来之笔”。
近年来,他勘验各类刑事现场1986案,提取各类痕迹物证3796枚,提取率达90%,比中嫌疑人800人次,破获各类刑事案件1500余起。雷俊生的痕迹物证提取率、比中率在全市乃至全省刑事技术员中名列前茅。他还曾多次参加全国现场勘验新技术交流会、全国指纹论坛交流会,并在全省、全国多地授课、进行技术分享,受众人数达8000余。
西安市公安局优秀民警、西安市感动古城十大民警、西安市劳动模范、全国优秀人民警察等荣誉接踵而来。此外,他还被中华全国总工会和公安部评为全国公安机关成绩突出个人、被中共中央宣传部和公安部授予全国最美基层民警提名奖。并荣立个人二等功,摘得全国公安机关“刑侦改革创新”奖章,获得痕迹检验副高级任职资格,成为陕西省公安厅特聘痕迹检验专家、中国刑事科学技术协会痕迹检验委员会委员。
“荣誉都是集体的,如果只有我的刑侦技术,没有一线干警的辛勤付出,嫌疑人也没法落网。”雷俊生说。未来,他将继续坚持“侦勘融合”,让“无线索”案件峰回路转,让自己刻苦钻研的刑侦技术,成为打击基层高发的多发性侵财犯罪等案件的“尖刀”。
编辑 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