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倚天屠龙记》,让许多中国人认定郭靖大侠的小女儿郭襄是峨嵋派的开山祖师,而峨眉剑法也因小说成为武侠迷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峨眉武术中有哪些武林绝技?谁是峨嵋派的开山祖师?峨眉武术面临怎样的机遇和挑战?让我们深入峨眉,一探究竟。
刀枪竞技。峨眉武术不但手法、步法灵活多变,而且器械怪异。除了其它门派常用的刀枪棍棒之类,当地习武之人还结合生产生活,创造出一些奇特的兵器和套路。像农田里的耥耙、家用的板凳,乃至拐棍、烟杆、板斧等,都被演练成了得心应手的兵器,代代传承。
谁开创了峨眉派
“这是周芷若,还是郭襄女侠啊?”峨眉山山脚下的灵秀湖畔矗立着几座雕像,三三两两的游客一边看着雕像一边议论着。”这还有灭绝师太的像呢?”编辑刘勋嘟嚷了一声,陪同采访的峨眉武术表演团丁恒团长冲我们笑了笑,他所在的峨眉武术研究会和峨眉武术院就在旁边不远处的古建筑里办公。
金庸先生一支笔太厉害了!一部《倚天屠龙记》,让许多中国人认定郭靖大侠的小女儿郭襄是峨嵋派的开山祖师,而峨眉的剑法也因小说成为武侠迷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峨眉武术中真有这些武林绝技吗?峨嵋派的第一代掌门真是女性吗?
“峨眉派的开山祖师是春秋战国时的司徒玄空,根本不是什么女侠。”在灵秀湖边的一间茶室中,峨眉武术传承人、峨眉武术研究会汪键会长和我们摆起了峨眉派的龙门阵。
峨眉武术的源流,概括地说:源于春秋,成于南宋,盛于明清。这其中,“三白”(白猿祖师、白眉道人和白云禅师)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据记载,司徒玄空(白猿公)模仿山间猿猴的动作,创制了“峨眉通臂拳”,至今还在民间流传,他还创编了“猿公剑法”,为剑法始祖。司徒玄空也因此被尊为峨嵋派的开山鼻祖。
峨嵋派真正形成是在南宋。南宋峨眉山武僧德源长老(因眉毛花白,也称白眉道人)集山中僧道武术技法之长,编写《峨眉拳术》一书;他又师峨眉灵猴,创制了白眉拳。同时代的白云禅师,将医学和峨眉武术中的擒拿、点穴等功法融会贯通,开创了著名的“峨眉十二桩功”。
明清两朝,峨嵋派武术臻于成熟,发展至高峰。“峨眉枪”、“白眉棍”名扬四海,与少林、武当成鼎足之势。
为什么很多人都误以为峨眉派是尼姑创制的呢?这其实也不能完全怪金庸的武侠小说。峨眉武术中有“玉女拳法”,有像女士发簪的独门兵器“峨眉刺”,这些功夫很容易把峨眉和女性联想在一起。这其实和峨眉武术的“先诱后打、以弱胜强”的技击特点有关。
“少林武术以腿法见长,大开大合,属外家拳;武当以静制动,以柔克刚,是内家拳;峨眉武术的特点是刚柔相济、内外兼修。我们四川人个子小,身体条件上吃亏,就要以快和巧取胜,所以武术中有很多‘阴招’,封喉、打裆、戳眼。还擅于使‘诈术’,比如有许多伪装拳:武松脱铐拳、拐子拳、七伤拳,就是利用人们对病人的同情,出其不意击打对方。‘玉女拳’、‘峨眉刺’也是利用人们对女性柔弱而不戒备的特点,给予对方以致命一击。这种情况多了,人们就产生了峨眉派创立于女子的误会。”汪会长说。
在2004年的中秋之夜,金庸先生还曾经被特邀来到灵秀湖畔,观看了峨嵋派的武术表演后,赞不绝口,他开玩笑说,以后再写武侠一定把峨眉写得更厉害些。至于峨眉创立于郭襄女侠的说法,其影响还会在武侠迷中继续流传,只能靠后人“去伪存真”了。
峨眉剑术以优美精巧著称,它是僧人在“白猿二十四法”的基础上逐步完善的,动作严谨,招式凶猛,击法明快,以巧取胜。
张丹正在演练峨眉派的独家兵器峨眉刺。峨眉刺与古代女子的发簪非常相似,是由峨眉山上的白眉道人利用常人对女子缺乏防范心理的特点,创编的一种兵器。它技法体现了峨眉武术先诱后打,以巧取胜,富于变化的特点,区别于北方武术的大开大合,强打硬攻,尤其适合女性使用。
这不是江湖杂耍,而是用最新的科技手段检验硬气功——吞宝剑。在医院的电脑屏幕上可以清晰地看见通过x光所呈现的杨文林上半身的透视图,从而验证了这是百分之百的真功夫。杨文林的训练是从吞白菜、茄子开始的,经过对喉咙、食道和胃部耐受性的训练后,就能吞下锋利的宝剑了。
他真地把宝剑吞进去了
“峨眉天下秀”,果然名不虚传。清晨,山间雾气缭绕,放眼四周,青青翠竹,恍若仙境。20岁的王洋身材修长,着一袭白色长衣,右手握剑,左手执剑诀,从山石上腾空而下,一个劈刺赢得同伴的喝彩声。峨眉剑术历史悠久,名震天下,王洋的演绎,还真带有几分“仙气”。
峨眉武术团本来正在放假,他们春节期间一直没有休息,每天要在灵秀剧场演两场功夫秀,非常疲惫,这几天乘着旅游旺季到来之前好好休整。但为了向我们展示峨眉武术,武术团十几名主力队员又操练起来。
别看队员们年纪都不大,练功夫的时间基本都在10年以上。和王洋对练剑术的汤鹏今年也20岁,家就在附近的乐山市,小学4年级起就进了武校。他太喜欢武术了,刚开始练基本功非常苦,在父母的支持下,他硬是撑下来了。如今,他的一套虎拳打下来,虎虎生威,有雷霆万钧之势,特别是他犀利的眼神非常有震慑力,让对手望而生畏。汤鹏随着武术团到北京、广东、湖南都演出过,他的理想是当一名武打明星,目前他正加紧学习文化知识,希望自己在精神层面上对峨眉武术有更深刻的认识。
张丹是武术团里为数不多的女队员之一,她的拿手绝技是峨嵋派的独家兵器峨眉刺。这种武器非常小巧,像两根古代妇女头上的发簪。峨眉刺上有两个指环,可以套在中指上。在进行近身格斗中,峨眉刺在手中可以高速旋转,在敌人被转得眼花缭乱得时候,突然刺向对方,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这种武器还可以在水中格斗中使用,充分体现出峨眉武术灵巧的特色。《三侠五义》中,五鼠之一的蒋平就善使这种武器。
其他队员中,李俊伟的双刀,亚东的猴拳,董广的猴棍,郭靖的地龙拳,顾成智的螃蟹拳。各种五花八门的峨眉功夫在我们眼前上演,让人应接不暇。上世纪80年代初,前国家体委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了传统武术的挖掘整理,统计结果,少林功夫有300多种,武当有100多种,峨眉派拳术、器械及练功方法达到1368种。
35岁的杨文林算是武术团中的长者了,他被称为“杨大师”,因为他有吞宝剑和铁球的绝活。开始我们都觉得会不会是一种江湖骗术,使用了障眼法。峨眉武术研究会的徐明老师告诉我,这完全是真的。经过对喉咙、食道和胃部耐受性的训练,人其实可以吞下宝剑。
为了验证他的说法,我们特意把杨文林带到了峨眉山市人民医院放射科。医生们听说要用x光检验吞宝剑的全过程,都非常惊奇地聚过来,仔细盯着电脑看。只见电脑屏幕上,出现了杨文林上半身的透视图。一声“开始”,杨文林开始吞宝剑。“他真地把宝剑吞下去了!”负责透视的医生惊呼着,电脑瞬间拍下四张杨文林吞宝剑全过程的x光片。验证的结果是百分之百的真功夫。
杨文林告诉我他训练吞宝剑是从吞白菜、茄子开始的。他有个5岁大的儿子,他并不希望孩子长大以后也练功夫,因为太苦了!不过杨文林现在正在苦练“二指禅”的功夫,他的目标是创造一项吉尼斯世界记录。
汪建正带领着大佛武校的学生们训练。峨眉武术将传统套路与现代竞技相结合,通过科学的训练方法,为社会培养了上万多名武术人才,在全国的散打、竞技、跆拳道等比赛中屡获殊荣。
水潭边张林正在修习养生功。峨眉养生功追求的最高境界是天人合一、道法自然,强调在真实的自然环境下修炼,做到真正的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其“将息法、善后法、调摄法”有各式导引吐纳、站桩术及动功49套,并配以峨眉武术、药疗、食疗、人疗之法巩固加深。
峨眉武术路在何方
峨眉山脚下,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掩映在幽静的竹林中,身穿白色中式练功服的张林正在溪边修习峨眉养生功。他虽已年过六十,但腿脚非常灵活,几个高难度的动作做下来,气不长出,面不改色。
由于峨眉武术与佛、道、儒三教都有很深的渊源,所以它非常注重养生,内家功法在民间流传很广。张林就是民间高手,擅长形意拳,也是峨眉武术的传承人之一。
与其他门派的传统武术一样,峨眉武术也面临着时代变化的挑战。在冷兵器时代,出于战争格斗的需要,武术有广泛的群众基础,整个社会从上到下都推动着武术不断向前发展。如今,现代战争早已发展到导弹时代,近身格斗的机会越来越少,武术的功能也随着时代的发展在悄悄变化着。
当今社会,人们非常重视健康。武术强身健体的功能,正是发挥其长处的最好时机,张林告诉我,前几年在社会上很流行的鹤翔桩功法,其实就是从白云禅师创立的“峨眉十二桩功”发展而成的。可惜像张林这样的民间武林高手数量越来越少,民间绝技急需保护、整理和挖掘。
从1999年起,汪键会长就开始悉心收集整理流落在民间的峨眉武术,不断有人上门切磋,也确实挖掘出一些武林高手和绝技。但传统武术的应用范围毕竟越来越窄,经过不断地摸索,汪键为峨眉武术拓展出两条新的发展思路:竞技和产业化。
“乐山大佛武校”的训练馆里,26岁的赵教练正在带领散打队员们刻苦地训练,他们要参加四川省的散打比赛,21岁的李军是很有希望的运动员,汗流浃背的他没有丝毫的懈怠,不断用腿法和摔法攻击对方的要害。
大佛武校的校长就是汪键,而他本人也毕业自四川体育学院。汪键从小出生在一个武术世家,自幼随父习武。上高中时,拜李国容为师,学习了峨眉赵门“臂腿拳”、“六合拳”等绝技。以优异成绩考取体院后,他开始接触现代体育的理论和训练方法。独特的习武经历让他意识到:必须将传统武术和现代体育科学结合起来,才能使峨眉武术发扬广大。
从1993年起,汪键开始筹办武校,其间经历了千辛万苦。经费最紧张的时候,他曾经摆过擂台,靠打擂的几千块钱维持生计。1995年,一场洪水冲毁了刚刚建好的校舍,望着面前的学校,汪键站在水中,欲哭无泪。1996年新学校最终落成,汪键开始将自己的理想变为现实。十几年的发展,大佛武校培养了2万多名武术人才,既有传统武术的高手,也有四川省的散打冠军。
除了办学,汪键也在不断摸索着峨眉武术产业化的新思路。他团结各路峨眉武术精英,成立“峨眉武术研究会”,创建“中国峨眉武术网站”,还组建了“中国峨眉武术表演团”,为峨眉武术的推广不遗余力,这使得很多人将他视为峨嵋派的“掌门”。
“峨眉武术博大精深,各门各派的功夫种类如此丰富,哪有一个‘掌门’?开始我对这个说法很不以为然。后来媒体老这么说,我也就不辩解了,只要是对峨眉武术文化宣传有利,怎么说我无所谓,我愿意做个‘带头人’。”习武出身的汪键是一个豁达的人。
与其他中国传统文化一样,武术必须适应现代社会的发展需要,它不应该停留在武侠小说和功夫片带给人们的梦幻中,也不能变成藏之民间的老古董。从这个意义上说,充满中国传统智慧的峨眉武术非常需要像汪键这样的带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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