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艺美学试谈

　　一九八三年中华武林精英汇演，已于六月份在广州举行过了。这次汇演，对武术界交流经验，促进武艺的发展与提高，都将起到良好的作用。希望这样的汇演，每年都能举行，使我国的传统武艺得以继承、创新和发扬光大。

　　我是从事教育工作的，为了上海整形医院继承和发扬我国的传统武艺，想从教育的角度，特别是美育的角度谈几点意见。

　　首先，谈谈武艺与教育的关系。全面发展的教育是包含德育、智育、体育、美育与劳动技术教育这几个部分的。所谓武艺，是武术与舞蹈艺术的结合。近年来，已成为学校教育中体育的一部分。我国的武术和舞蹈艺术都起源于劳动，是人与兽斗过程中逐步形成，而武术则更在人与人的矛盾斗争中发展成熟起来的。古代的剑舞就是突出的例子。所以对武术的确切命名应该是武艺。在中国古代的教育中，武艺从来就是它的组成部分。及至近代西洋教育传至中国，才以体育或体操代替了武艺。近年来，学校体育中增加了武艺的内容，于是又促使武艺与体操的结合。不过，武术、舞蹈、体操三者还是各自独立的，各有自己的目的与要求。但从作用说，则强壮人的体质却是三者所共同的。同时，三者又在互相渗透。因此，都能给人予美的享受，所以，三者都能起到美育的效果。下面就从美育的角度谈谈武艺在表演中应注意的几个问题。

　　第一，律动问题，即动作的规范化。要使武艺起到美育的作用，那它的动作必须是美的，才能引起人们的美感，从而获得美的享受。因此，武术的一切动作都有它的目的要求，所以每一动作都是符合规律的动作，不得有任何随意性的动作。因此，与动作相联系的姿势都要符合运动力学的要求。就是说，每一姿势都是有重心的。因为有了重心才能保持平衡，给人的感受是平稳、安全，在比武中会给人以胜利的希望，从而使人获得美的感受。否则就会给人予忧虑、担心以至懊丧。有人会说，武艺表演是动态的，没有一个固定的姿势，怎样看出它的重心呢?不错，武艺表演是动态的。但是，这动态是由许多静态构成的，把它的每一瞬间都化作静态时，都应显出它的重心。如翻个筋斗，从腾空到落地都得保持平衡，否则就不能平稳地落下来，甚至跌倒在地下。如果是与人比武，那就会给对方以可乘之隙，导致失败。所以，任何武艺在表演中都要有一定的程式，既不能多一个动作，也不能少一个动作;而且每一个动作都要非常准确，这样在攻守中才能起到应有的作用。

　　第二，仪态问题。作为美育的内容与手段的武艺表演，仪态占有重要的地位。所谓仪态，是指表演的肌体、形态、表情与服饰的总称。仪态应服从武艺内容的需要。武艺要给人予美感，就离不开各种造型、表情与音响。为了使造型达到比较完美，那就要讲究服饰。宽袍大袖，舞态婆娑。故造型的构思要以武艺的内容为依据，不能为迎合观众的某些不良趋向而随意设计。我认为，以武为主，要表现肌体的强劲，可不穿上衣，或穿紧身服装加束腰带，甚至裹上头巾;如果以艺为主，要表现轻盈优美的舞蹈动作的，则以穿薄软与较宽的衣服为宜，而且还可戴上有较多装饰的帽子。总之，造型的基本要求，要以端庄、优雅为尚，不应猎奇。如醉拳、醉剑、猴拳、罗汉拳等的造型，就要十分注意仪态，既要考虑审美的效果，又要考虑在攻防上的实际作用。至于服装用料，一般以薄质的棉布较好，应丝绸太薄太软与武艺的本质不甚相称。布色应求素淡，切忌浓艳，更忌发光衣料。

　　发式与造型的关系也很密切。发式一般宜短不宜长。散发披肩固不能表现英武之气概，亦不能使人获得优美之观感。这次汇演中有些女运动员，额发下垂遮住双眼，这不但不美，而且还可能引发事故。这在今后是不能不注意的。

　　表情则力求自然。情虽出自内心，但与外界的刺激有密切的联系。一切表情都是受外界刺激的直接或间接影响而产生。武艺的动作，不是为攻，就是为守。所以在个人表演中，在表演者的意念上必须有假想敌的存在;因此，表演时必有形之于外的表情。表演者在进攻时的表情是[怒气冲天]面部的肌肉极度紧张;当其认为胜利在握时，却又喜形于色，略带微笑。这都取决于某一武段的作用，不能随意乱来。否则失去自然，成为娇柔造作，减弱美育的效果。因为观众的感受与情绪是随着表演者的动作和表情相起伏的。如表情与武段的动作不相适应，超过或不足，都将削弱美育的价值。

　　至于音响，那是表情的一种形式，也不能随意呼叫。音响的高低，次数的多少，都要随武段的需要而发。过犹不及，要恰到好处。声音一般要求短促、粗涩。

　　第三、配乐问题。现在舞蹈与体操是注意配乐的。我认为武艺也要配乐。因为武艺的动作是有规律的，有节奏的。如果表演时配上音乐将使表演者精神更加集中，动作更有节奏，仪态更加鲜明，气氛更加浓烈;并从而减少一些不必要的花梢。其实，我国古代的武术表演，也是注意配乐的。譬如民间舞狮、舞龙和武术表演，都是敲锣打鼓的，这就是配乐。因那锣鼓是配合动作和表情而发，并不是乱敲乱打的。当表演者的动作高度紧张时，我们听到的是密锣紧鼓;而表演者的动作轻重疾徐，又是应锣鼓的节拍而动。这样，即便纸狮布龙也会出现[感情]，增强美感。至于现在的武艺要如何配乐，则可以研究。但起码锣鼓的作用仍应重视。

　　第四、表演的程式问题。程式是贯彻整个表演过程的。这里只谈它的收场。现在的武艺表演，个人表演的问题不大。至于多人表演，则存在一些问题。我们知道，在表演过程中，必然有攻有守，有得手与失手的时候，这都没有问题。但如何收场，则没有从美育效果去考虑。因为多人表演是处于对抗状态的，它的收场就应以此出发去构思：即不能双方都胜，也不能两败俱伤，更不能一胜一负。因这些审美效果都是不好的。那么，应在什么状态下收场?我认为应在[势均力敌]时收场。为什么?因为对抗形式有三种：一、徒手对徒手：二、持械对持械;三、徒手对持械。不论那种形式，都是为了各显其长。如在势均力敌的状态下收场，那就达到了各显其长的目的。如双方都胜那不合理，也不可能。如两败俱伤，那对观众又将引起不良即不美的感受。如果一胜一负，就成了有所长短，即有所偏废，这时发扬我国传统武艺方面将起不良影响。只有势均力敌才恰到好处。

　　武艺美学是一门新的学问，许多问题尚待探索。以上几点浅见仅是偶然想起，希望大家批评指正!